第50章(第5页)
此刻又走出一少年,他一身白衣,端得是一副美如冠玉,美艳得不似男子。
我恶寒道:「沈弋,你也配穿白衣?」
他虚弱地朝我笑了笑,没有理会我,小心地将宋恪搀扶起,轻声道:「殿下没有众叛亲离,沈弋还在。」
谁知宋恪暴怒之下扯过铁剑便贯穿了沈弋的胸口,暴怒道:「你个死贱人,若不是你私自放走了那贱人,我又何至于此,你哪来的脸面在我这里蹦哒?去死吧你!」
在铁剑挥来的时候,沈弋没有躲,只是用着释怀的眼神看着我。而我冷冷地看着铁剑贯穿他的胸膛,他呕出一口血,脱了力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。
似一朵曼殊沙华陨落。
我退后一步,生怕这带了脏的血溅我一身。
他喘息着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我:「姐姐,我都放下了,那年,是沈家对不住你……」
他到死也没有合上眼睛。
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,我瞥开眼没有看他,又看着宋裴清举剑抹过了宋恪的脖子。
「皇兄,可惜当年我母妃死的时候,可没你这么轻松。」
「她那年该有多绝望啊,皇兄。」
宋恪各个方面处于宋裴清之下,空有太子之位,不得怨恨起他来,便趁着元妃病弱,找了三个大汉将其蹂躏致死,以解他心头之恨。
至于宋裴清何以得到真相,不过是我恰好撞见了那一切。
元妃尚有一口气的时候,我奔了过去,她没有让我唤人去救她,只央我好好埋了她,怕她成为宋裴清一辈子的污点。
可到底是谁的污点呢?这恐怕得深深刻在宋恪的功劳簿里,好让他死后身居炼狱吧。
我到底没有亲手杀了我的亲哥哥和沈弋,恐他们的血脏了我的手。
「吾皇万岁万万岁。」
宋裴清突然扔掉了手中的剑,理了理衣袍,郑重地对我稽首。
我一时慌乱起来,转身视殿外,夏初雲等人也带头行了礼。
而后禁军、南黎大军纷纷跪下,万岁声响彻云霄。
「吾皇万岁万万岁。」
我越过黑压压的人头,一眼看到了秦慕。却见他冲我一笑,其间饱含了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。
可是下一秒只见他微微对我笑了一下,那一瞬间仿佛回到儿时,梨花树下他也对我这么笑,不带任何杂质。
是欣喜,是溢于言表的满腔爱意。
我好像看到他热泪翻滚。
大殿之下,静得只听得见风吹过的声音,而他站在万籁俱寂中无声地注视我。
好像过了很久,其实也不过三秒,他俯身跪下,正色道:「吾皇万岁万万岁。」
他身后的北芜大军,先是面面厮觑,而后跟随者王恒、张御息等人纷纷跪下。
我错愕了几秒,我没有想到他竟就这么容易臣服于我。
就好像他的那些恨随着那一切一笔勾销了。
如此,甘心的或者不甘心的,数十万大军皆臣服于我,帝位于我触手可及,可我却一点都激动不起来,思绪乱得很。
为何我身中黑心棠,却依然没有丧失五味,为何秦慕却频频咳血,赫然一副虚弱的模样?
为何他就这么带着北芜子民,俯首称臣?
我的思绪一直到那日自醉生阁归来,那日秦慕究竟带我去做什么了,小维给我喝得又是什么药,她又帮秦慕做了什么事?
我隐隐约约猜了个大概,转身看着小维的尸身,忍不住哭了出来。
要这皇位又如何呢,纵身处高位,重权在握,纵长命百岁,安稳无虞,我这辈子都将永远失去我心里那束明亮的月光了。
我没遭到黑心莲的反噬,因为早已有人替我承受了所有苦难。
宋裴清掏出一块帕子丢给我,不知我发生了何事,也没有追问,只是宽慰道:「皇妹莫哭了,仔细别被底下几十万人看到了。」
我尽全力收住眼泪,将被眼水浸湿的帕子藏好,深呼吸了一口气,转身抬手,用着平生最大的力气和威严喊道:「平身。」
后来闹剧收场混乱,我再也没看见秦慕,那些问题也没有了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