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(第1页)
张御息在我脖颈后敲了一下,我便丧失了我所有的知觉,不知日夜地沉睡了许久。
醒来的时候我正在一个马车里,车夫是宫里的一个老嬷嬷,她见我缓缓转醒,欣喜地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。
「陛……姑娘啊,您要找的人四处打听下就知道在哪啦,若是有什么难处就修书给宫里的那位,老妪就送到这啦。」
我到了谢,将头上的首饰尽数拔去送给老嬷嬷,却被她笑着拒绝了。
「姑娘,这外头可比不上皇宫,俗话说三分钱难倒英雄汉,用钱的地方多着哩,这些还是您自个儿用吧。」
我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,皇城困了我二十几年,如今我终于得以逃离那个血腥的牢笼,我终于重获自由。
江南是我曾无数次幻想过的地方,这里远离朝廷纷争、气候宜人、市场繁华,是个平和的富饶之地。可当时皆是奢望。
我曾跟秦慕提了一嘴,结果没想到他真的隐归在此。可若是身体无恙,他为何不来京城寻我?
我走至一家卖糖人的铺子,随便选了一个小糖人,而后在钱袋子中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银子儿,只得递给老板片金叶子。
「姑娘……这……这小的换不开啊。」
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,轻声道:「不用找啦,问你件事,你可知慕公子?」
他看着金叶子震惊地点点头,半晌才反应过来,道:「他?谁人不知啊。前一年突然带着一大笔钱财来到江南,盘下了一个大楼唤慕川楼当酒楼,你瞧瞧,多霸气啊,直接拿国号当名字。」
「京城居然也没有追究,据说这公子和当时的丞相,也就是现在圣上有些关系。他不仅有权有钱啊,就连我们这的小姑娘也多的对他芳心暗许,常去慕川楼听书喝茶的,就是为了见他一面。」
「说来也怪,好像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,我们只管他叫慕公子。不过他也确实配得上一句公子,人如玉世无双。」
「姑娘,听您口音好像是京城那边的人,小的斗胆好奇问问,可是和慕公子有什么关系?」
我舔了口糖人,齁甜的味道直冲脑门,这辈子吃的苦多了,还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,砸了砸嘴道:「也没什么,只是他娘子罢了。」
小贩许是这些话听多了,只当我是开玩笑,便笑了笑,又给了我几串糖人,道:「姑娘给的太多啦,小的受之不安,您若是觉得这糖人好吃,日后来小的这里,免费吃。」
我看着他眼中的真诚,有些动容。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陷入金钱和权力的迷茫,江南多得是纯粹。
我笑着别了他。
慕川楼坐落在江南最繁华的商业区,整个儿是木制的,却气势恢宏,不似周围几家酒家张灯结彩挂得灯红酒绿的,它只是单单在上好的红木制成的梁上挂着红灯笼,不显得冷清,也没有半点俗气。
我一身白色的衣裙,腰别耀眼的明月剑,青丝高高地用红发巾束起,在慕川楼前一站,惹得众人频频回头。
确实如小贩所说,这儿吃饭喝酒的人众多,台中间还有个说书先生,抑扬顿挫地讲着一些新鲜的故事。
我甫一进了酒楼,就有小二笑脸迎迎地向我走来,问道:「客官,瞧您也是过路人,今儿个是打尖还是住店?」
我道:「我不是过路人。」
他不明所以地看我。
我环顾四周,人来来往往的,小二们奔波于各个桌间,手脚麻利地伺候着客人们,而掌柜的则是坐在柜台内,皱着眉头拨弄着算盘。
想必秦慕出钱建了这楼就当上甩手掌柜去逍遥自在了。
「姑娘,那您是……找什么人吗?」小二虽然摸不着头脑,但看我的目光流连于人群,依旧是笑着问我。
我摇了摇头,随便在周围一个空的桌子上坐下,问道:「你们这的招牌是什么?」
「梨花酥,色香味俱全,光一眼便让人食指大动,单一口就让人回味无穷。」小二说着,不由得咽了口口水。
「好,那就这个。」我拿出一枚金叶子给他。
他看了眼金叶子,又重新打量了我一番,惊道:「姑娘,这一盘梨花酥怎的值一枚金叶子啊,您是京城来的吧,可要长点心眼,莫要让人给骗去了。
我闻言笑了笑,显然他把我当成从京城独自出逃的闺阁少女,连物价如何都没个准的天上人,可是我连皇帝都当了三年,怎会这么轻易给人骗去。
「本姑娘要的自然不是普通的梨花酥,是你们慕公子亲手做的梨花酥。」我笑着看他,他的表情从震惊变做了无奈。
他将金叶子还给我,叹息道:「姑娘切莫将主意打到不可能的人身上,小的还从未见过慕公子亲自为谁做过梨花酥,况且,慕公子的手多金贵,怎会只值区区一枚金叶子。」
他怎么会没有亲手给别人做过梨花酥,那时在烟山,我常常缠着他让他做梨花酥给我吃,后来在公主府,我和他的关系微妙了起来,况且京城的梨花多衰败,我便也不好意思提这种要求了。
我咬了咬牙,将整个钱袋子丢给他,问:「那这些够了吗?」
一枚金叶子便是普通人十几年的口粮,我这满满一袋,恐怕可以让数十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,我就不信他这一个小小的店小二会不心动。
可他只是咽了咽口水,坚定地将它还给我,道:「姑娘,听小的一句,钱不是万能的,况且江南富商芸芸,看中慕公子的商贾小姐也众多,您又能排到什么位置呢?」
我翻了个白眼,将明月剑上的剑穗取下交给他:「我排到什么位置?你且把这个交给慕公子,就说他在京城的故人想吃梨花酥了,可有空否?」
小二见我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,瞧着那红绳编织的剑穗有几分眼熟,立马道了声是,急匆匆地跑上楼了。
这根剑穗是秦慕亲手编的,和他破宸剑上的是一对儿,小二自然看着眼熟,他若再看得仔细些,便能发现我们二人的剑也十分相似。怎的还会问出我是老几这种傻问题?
我后来发现属实没必要生气,毕竟垂涎秦慕的女子多了,恐他遇见的奇葩也不在少数。
说书人的惊堂木一拍,疯闹的众人们立即噤声,认真地听着他讲接下来的故事。
我这才发现他一直讲的是宋婉如的故事。
虽然我现在不是宋婉如了,但我还是有些好奇我在别人的口中耳中又是何模样。
「前文再续,书接上一回,长公主初遇秦国太子,二人一眼万年,奈何太子身为阶下囚,公主只得将他纳为面首。」
有人打岔道:「先帝早些年可是纳了不少面首,原都是为了立她这个纨绔人设,好让别人掉以轻心,这太子又有何不同的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