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7章（第1页）

冷光森白的医院走廊里。

穿着华贵的中年妇女，声泪俱下：“你不是说能救醒我丈夫吗？医生怎么能说话不算话！你是不是没有尽全力！我们家有钱的啊，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！你能不能再去抢救一下！”

叶南吱站在那儿，脸色木讷，看不出任何情绪，许久，才哑声开口说：“对不起。”

她低着视线，声音沙哑带着颤音。

“医生，求求你，再想想办法！他昨天还好好的呢！今天怎么就这样了……你答应我的呀！你说能救醒他啊！医生，你不能言而无信！”

中年妇女抓着叶南吱的手腕，情绪失控的哭着大喊。

叶南吱浑身发寒，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道歉：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，真的对不起。”

一起抢救的另一个男医生拉开妇女，解释道：“家属，请冷静一点。乔医生真的尽力了，病人送来的太晚了，我们也没有办法。”

“怎么会？他一倒下我就立刻叫了救护车！就算送来的晚，也是你们医院的救护车慢了！”

男医生道：“家属，我们知道您刚失去至亲很难过，可是我们医院也确实尽力了，甚至刚才可以宣布死亡时间的时候，乔医生还在尽力抢救您的丈夫，我们能做的已经远远超过抢救时间了，请体谅，节哀。”

中年妇女一直拽着叶南吱的手臂，“乔医生，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！是你答应能救醒我丈夫的！”
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，我真的尽力了……”

叶南吱抽开手臂，转身快步离开了医院走廊。

……

医院抢救室的门一合上，就像是打开一扇地狱之门。

能从里面安全无虞出来的，都是幸存者。

可更多的人，是留在了那扇地狱之门里。

叶南吱做了这么多年医生，生生死死见的多了，可见多了，不代表在眼皮底下死一个人就会麻木。

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，没有任何一个心理健康的人可以强大到连对生命都藐视。

叶南吱亦是做不到。

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，一直在震动。

但叶南吱不想接，这个时候，她只想一个人待着。

……

江北辞到医院的时候，外面的天已经黑了。

他先去办公室找了一圈，没人。

在医院里碰到韩笑，韩笑说：“乔软手术台上刚死了个患者，估计是躲哪里消化情绪去了。”

江北辞抬步就去找。

韩笑提醒他说：“一般我们做医生的，遇到这种事，都会去医院的天台或者消防通道待一待。”

江北辞微微颔首：“谢谢。”

……

江北辞最后是在门诊部三楼的消防通道楼梯口，找到叶南吱的。

她正在抽烟，一根接着一根。

眼神僵硬冷漠，看不出情绪。

江北辞走过去，没有拿走她手里的烟，这种时候，是需要抽烟缓解一下压力。

叶南吱不说话，江北辞也不说话。

两人就那么默契的静静待在楼梯口。

楼梯口那扇沉重的金属消防门，隔绝了一切嘈杂纷扰。

这里，安静到发出一点声音都能听见回声。

叶南吱抽到第五根烟的时候，许是抽的太急太猛，呛到了，咳的眼角猩红。

江北辞一把将她抱住，伸手拍着她的背脊。

这一次叶南吱没有推开他。

江北辞身上太有鲜活的温度了。

温暖、强大，有莫名的安全感。

叶南吱168的个子，很瘦，高挑，可被188的江北辞那样抱着的时候，整个人都嵌在他怀里。

江北辞手臂收的很紧，就那样紧紧抱着她，像是要将她勒进骨血里。

叶南吱的脸，埋在他胸膛处，那一团热泪氤氲，将他心脏灼出一个洞。

许久，感受到怀里的人渐渐平息情绪，江北辞才在她耳边说：“叶南吱是人，不是神，也会有全力以赴也救不回来的患者。原谅那个在手术台上也会无计可施的叶南吱，不是一件丢人的事。救死扶伤的叶南吱，已经很厉害了。”

男人声音低沉，却有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