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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极医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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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百九十七章 全门诛之(第2页)

    一手缩于袖中,悄然捻住了一张金色符箓,至于供奉仙师能否留在渡船,依旧不敢保证什么。

    藩王宋睦,皇子宋续,礼部侍郎赵繇,如今几个都身在渡船,谁敢掉以轻心。

    陈平安自报名号:落魄山陈平安。

    那武将愣了一下,然后立即恍然,问道:是差点搞死正阳山那帮龟孙的陈山主

    陈平安也愣了一下,笑着点头,如果没有意外的话,应该就是我了。正阳山这个乌烟瘴气的仙家山头,只出钱,几乎就没没怎么真正出力,更不出人,除了屈指可数的一小撮剑修,去了老龙城战场冒头,其余那些个所谓的剑仙胚子,敢情

    都是下山游山玩水的,反正哪里安稳去哪边,大骊军方这边,但凡是领兵打仗的武将,都看得真切,自然对正阳山很瞧不上眼,所以落魄山的那场观礼,大快人心。

    那武将满脸笑意,挥了挥手,撤掉渡船包围圈,然后抱拳道:陈山主今天没有背剑,方才没认出。护卫渡船,职责所在,多有得罪了。末将这就让属下去与洛王禀报。

    宋睦的封王就藩之地,就是洛州,古洛水也是后来那条中部大渎的发源地之一。这位武将其实平时是个闷葫芦,不曾想今儿倒是没少笑脸,主动介绍起自己,我叫廖俊,曾是苏将军麾下,步卒出身,低人一等,不说也罢。跟关翳然是朋友,可惜当年

    在书简湖那边,与陈山主错过了,未能见上一面。经常听虞山房和戚琦提起陈山主,酒量无敌,一顿酒喝下来,最后但凡有一个能坐着的,都算陈山主没喝尽兴。

    其实是一桩怪事,照理说陈平安方才登船时,并未刻意施展障眼法,这廖俊既然见过那场镜花水月,绝对不该认不出落魄山的年轻山主。这就是陆沉那一身道法带来的结果,陈平安当下并未完全消化掉那份道韵、道气,使得他如今在这人间行走,宛如一条不系虚舟,人身与天地,井水不犯河水,故而在道貌一事上,就让外人自然而然雾里看花。等到陈平安报上山门和名字,在他人眼中,才变得像是刹那之间记起此人,不然就休想守得云开见月明了。更早之前,道祖骑牛

    造访小镇,更是如此,道祖不欲人知自己的行踪,便会天不知地不知人皆不知。

    陈平安以心声笑道:我酒量一般,就是酒品还行。不像某些人,虚招迭出,提碗就手抖,每次撤离酒桌,脚边都能养鱼。那廖俊听得十分解气,爽朗大笑,自己在关翳然那个家伙手上没少吃亏,聚音成线,与这位言语风趣的年轻剑仙密语道:估摸着咱们关郎中是意迟巷出身的缘故,自然嫌

    弃书简湖的酒水滋味差,不如喝惯了的马尿好喝。

    一袭雪白长袍的稚圭,站在渡船顶楼那边,眯眼望向那个先前大渎祠庙一别的青衫男子。

    她很烦陈平安的那种平易近人,处处与人为善。

    好像与谁都能聊几句,这类人的眼睛里,好像总能找到些美好事物。

    若是伪装,也就罢了。偏不是。陈平安抬头以心声笑问道:作为新晋四海水君,如今水神押镖是职责所在,你就不怕文庙那边问责如果我没有记错,如今大骊金玉谱牒上边的神灵品秩,可不是雷打不

    动的铁饭碗。

    那场文庙议事过后,不断有各类措施,通过山水邸报,传遍浩然九洲。只说山水神灵的评定、升迁、贬谪一事,山下的世俗王朝,一部分的神灵封正之权,上缴文庙,更像一个朝廷的吏部考功司。大骊这边,铁符江水神杨花,补缺那个暂时

    空悬的长春侯一职,属于平调,神位还是三品,有点类似山水官场的京官外调。但能够外出执掌一方,担任封疆大吏,属于重用。

    宝瓶洲钱塘江风水洞的那条老蛟,刚刚补缺了齐渎三位公侯中的淋漓伯,当然更是升迁。真名程龙舟的黄庭国老蛟,转任儒家书院山长,去桐叶洲大伏书院赴任。

    各有造化。

    稚圭冷笑道:如果我没有记错,陈山主并未在大骊礼部任职,难道是那场议事,文庙论功行赏,得了个与文脉身份匹配的实权高位所以可以管得这么宽了

    陈平安笑道:好歹是多年邻居,提醒一句不过分。听不得别人好劝的习惯,以后改改。

    不过是读了几本书,好为人师的这个习惯,你也要改改。要我说,你还是以前没念过书那会儿,更讨喜。

    稚圭微笑道:还是当年好啊,在铁锁井那边挨顿骂,就能让人气愤好几天。

    双方都是民风淳朴的骊珠洞天年轻一辈出身,只说言语一道,可算同一座祖师堂。

    稚圭眯起那双金色眼眸,心声问道:十四境哪来的

    她已是飞升境。

    作为世间唯一真龙的存在,还是一位身负蛟龙气运的飞升境大修士,比起一般山巅修士,她的眼力自然更好。

    陈平安说道:跟人借来的,那个人你刚好也认识。

    稚圭嗤笑一声,显然不信陈平安的这个说法。

    她突然眯起一双狭长眼眸,陆……道长!

    差点就要直呼其名。她好像找到把柄,手指轻敲栏杆,啧啧啧,都晓得与仇家化敌为友了,都说女大十八变,只是变个模样,倒是陈山主,变化更大,不愧是经常远游的陈山主,果然男人一

    有钱就了不起。

    陈平安不以为意,问道:你知不知道三山九侯先生

    稚圭笑眯眯道:知道如何,不知道又如何

    她一只洁白如玉的手掌,手背青筋暴起,显而易见,她对那位三山九侯先生,恨得咬牙切齿,又怕到了骨子里。真珠山是昔年稚圭这条真龙所衔骊珠所在,而那条被当地百姓俗称龙须溪、后来才抬升为河的水流,是名副其实的龙须之一,与小镇主街,两条龙须一隐一现。此外福禄街和桃叶巷又分别是龙颈和一段龙脊,整条福禄街,每一处府邸就是一张压胜符箓,而桃叶巷那边的每一棵桃树,就像是一颗困龙钉,合力将一条筋骨裸露的真龙困

    在原地,不得动弹丝毫。小镇数十座高人精心寻龙点穴的龙窑所在,号称千年窑火不断,对于稚圭而言,无异于一场不停歇的大火烹炼,每次烧窑,就是一口口油锅倾倒沸水汤汁,业火浇灌在神

    魂中。

    陈平安提醒道:别忘了当年你能够逃离铁锁井,之后还能以人族皮囊体魄,自由自在行走人间,是因为谁。

    如果按照骊珠洞天三教一家圣人最早制定的规矩,这属于法外开恩,同时还有僭越之举的嫌疑。

    稚圭眨了眨眼睛,当然是因为齐静春看守不利啊,不然还能如何

    陈平安双手笼袖,微微转头,竖耳倾听状,微笑道:你说什么,我没听清,再说一遍

    稚圭趴在栏杆那边,笑嘻嘻道:你算老几,让我再说一遍就一定要说啊。

    当了那么多年的邻居,陈平安什么性格,她很清楚。在他这个烂好人这边,谁都可以言行无忌,反正他打小就是被白眼、戳脊梁骨惯了的可怜虫,都不用担心他会记仇,更不会遭报复,一般人连好人有好报都不信,他偏信

    那恶有恶报,打小就不怕鬼,偏是个半点坏事都不敢做、半点坏心都不敢有的胆小鬼,只是唯独在某些事情上,别过界。当年稚圭看到刘羡阳的第一眼,就不喜欢他,世间真龙,天生逆鳞,因为刘羡阳祖上精通扰龙、豢龙和斩龙之术,所以对于身为养龙士后裔的刘羡阳,稚圭拥有一种发乎

    大道本心的憎恶。

    那会儿的刘羡阳就是个实打实的凡俗夫子,对此懵懂无知,又被田婉牵了红线,只当做是稚圭嫌弃自己没钱。宋集薪走出船舱,身边跟着大骊皇子宋续,礼部赵侍郎,还有那个翻箱倒柜收获颇丰的少女,只是余瑜一瞧见那位喜欢笑吟吟、杀人不眨眼的青衫剑仙,立即就苦瓜脸了

    。